萬里馮論政｜回顧澳門回歸二三事

      文/馮煒光

      澳門回歸祖國25年了，筆者是個歷史痴，今天藉12月20日快到之機，和大家談兩個問題：

      1）澳門回歸帷幕是如何拉開的？

      2）為什麼澳門回歸日定在1999年12月20日？

      早在1979年2月8日我國和葡萄牙建交時，葡萄牙政府便承認了澳門主權屬於中國。當時的說法是：「澳門是中國領土，定將歸還中國。至於歸還的時間和細節，可在將來認為適當時候由兩國政府談判解決。」澳門主權問題早已確定，但一直沒有訂明何日回歸，筆者相信這和香港尚未回歸有關。筆者在1984年10月3日親歷了澳門回歸是如何揭開帷幕的。

      1984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35周年，在國慶前夕的9月26日，中英兩國政府關於香港問題的聯合聲明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草簽。全國人民普天同慶。國家組織了一個逾200人的港澳同胞國慶觀禮團，筆者忝為當時的香港大學學生會會長而獲邀。更令筆者驚喜的是，當年10月3日，我們一行200多人有幸見到鄧小平。鄧小平先生會見港澳同胞國慶觀禮團的講話，載入《鄧小平文選》第三卷。書中的內容集中在有關中央對香港政策會不會變，但其實鄧公當時也因應澳門觀禮團團員的即場提問，還說了一段話。

      1984年10月3日，鄧小平在京會見港澳同胞國慶觀禮團。澳門的一位團員提問，請教鄧小平關於澳門問題的意見，鄧小平回答：「澳門問題的解決也是離不開『一國兩制』，將會像香港一樣，同一個時間，同一個方式解決。至於解決澳門的問題會不會影響其他，是早解決對香港有利，還是遲解決對香港有利，我還在考慮，現在想聽下大家的意見。今天不回答這個問題，大家想一想。」筆者當時便感覺中葡即將展開有關澳門回歸的談判。果不其然，1986年3月中葡展開談判，中方代表團團長是時任外交部副部長周南。

      據周南回憶，當時對方提出，「中方給香港12年的過渡時期，我們葡萄牙人從國家尊嚴考慮，過渡時期也不能少於12年的時間。」還有一種議論就是，既然我們葡萄牙人已經決定把澳門還給中國，早點遲點都無所謂。那就可以考慮將葡萄牙人來到澳門460年或500年的時候才把澳門還給我國，若以1553年起計，即可以遲至2013年甚至2053年才歸還。這從一個側面顯示，不論是葡萄牙或英國，其實都不太願意交還我國領土。

      1986年11月17日，中葡已經進行了3輪談判後，狀況出現了。當時周南應邀訪問葡萄牙。據周南回憶，時任葡萄牙總統蘇亞雷斯忽然要求周南在只帶一名翻譯的情況下密談。蘇亞雷斯在會面中說：本世紀內交還澳門，不合適，時間太早，應該考慮在下一個世紀，就是21世紀的適當時間，來解決澳門問題。周南當場就反駁：「貴國的談判代表、特命全權大使，都同意了在本世紀內交還澳門，怎麼你們又提出異議？」蘇亞雷斯說，如果我們的團長同意了，那他說的話不代表政府。周南立馬懟回去說：「如果按照閣下這樣的說法，今後我應該跟誰去談判呢？」蘇亞雷斯答不岀來。當時談判沒有談下去，僵住了，周南便告辭了。周南回到北京後，時任國家主席李先念對他說：「你做得對，就應該當場把他頂回去。」及後，我國外交部發言人在1986年12月31日表達了明確的態度：「在2000年前收回澳門，是中國政府和包括澳門同胞在內的10億中國人民不可動搖的堅定立場和強烈願望，任何超越2000年後交回澳門的主張，都是不能接受的。」

      但2000年前是哪個日子呢？當時已是1987年初，12年過渡期，那便是1999年了。但是1999年年頭抑或年底呢？這時候，對方又想拖了。1987年1月20日，葡萄牙外交與合作國務秘書阿澤維多·蘇亞雷斯訪問我國，阿澤維多·蘇亞雷斯對周南說:「我們經過最高國務會議的研究，同意貴國政府的意見，本世紀內解決澳門問題，就在1999年12月31日吧。」周南聽完說到:「澳門也好，香港也好，葡萄牙也好，你們不是12月25日要過聖誕節嗎？接着就新年放長假了，在放長假期間搞回歸慶典，合適嗎？是不是稍微提前一點? 」阿澤維多·蘇亞雷斯表示他做不了主，得報告政府後決定。過了兩三天，他答覆說：「我們同意讓一讓，讓到12月20日。」這便是12月20日澳門回歸日的由來。我方人員反應敏捷，讓澳門回歸日提早了11天。

      1987年4月13日，《中葡聯合聲明》在北京正式簽署，宣布中國政府將於1999年12月20日對澳門恢復行使主權。12年後，澳門如期回歸中國，洗刷了中華民族歷史上恥辱的一頁，意味着西方殖民中國的歷史結束，標誌着歐洲人在亞洲的殖民主義告終。自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歸，一晃眼便是四分之一世紀。梳理當年澳門回歸的點滴，更感只有國家強大、堅定和自信，才能在適當時機收回故土。以澳門為例，若不是我方人員反應敏捷，立場堅定，說不定澳門回歸便是在2000年後才會發生，12月20日便不是永載史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