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红眼病流行全城,如多米诺骨牌,一染十,十染百,令人难逃。
办公室老丛头个染上,戴着墨镜来上班,一进门,对大家抱拳笑道:“丛某有罪,见邻居买个大彩电,得了红眼病。恳请诸位万勿碰我,以免传染。”
大家笑道:“没事没事。”可过后,人人不敢直视老丛红眼,尤其不敢碰其经手之物。一旦有碰,便觉得手掌染菌,眼部发痒,忙到自来水处,死命搓洗双手。
隔日,老吉也染上,双眼红肿,像个泪人,昂头滴完眼药水,自嘲道:“老丛勇夺头冠,我也不甘落后,拿了个亚军。”
次日,莎莎戴着金丝茶色镜,款步扭进办公室,往单主任办公桌边一靠:“主任,倒大楣了,咱也被人传染啦!今天我请假啊,上门诊部看眼睛。”
单主任抬起头,用手帕按了按眼窝:“行啊,顺便帮我也开点眼药回来。”
不日,老王小杨小乔也相继红眼。办公室里只剩下小符未染,他对大家说:“下个该我得了。”
大家笑道:“也该你了,我们全得了。”
此后,小符一来上班,大家就注视他的双眼,看看是否红肿。可日过月去,小符双眼始终不见红肿。大家觉得别扭,互问:“他怎么没得红眼病?”
小符也想不通:“他们全得了,怎么就我……”
时已近午,县乡两级各套班子的领导们仍聚在县委礼堂,坐等县长从省里归来。
“来了来了。”有人叫道。一辆 “皇冠”轿车驰来,在礼堂门口刹住。贺县长和唐主任钻出轿车,大步走进礼堂,跨上主席台。
全场顿时肃静。
贺县长环视全场片刻,突然,沙哑地喊道:“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我县,光荣地被评上了贫困县!”
“哗——”全场起立,掌声雷动。
贺县长落座,抱起杯子大口喝茶。站在一旁的唐主任使劲按手示静,高声说:“同志们啦同志们!这个荣誉,来之不易啊!是我们贺县长争来的啊!三天三夜,上上下下,嘴皮磨破了,声音说哑了……”
“县长立大功!”有人喊道。
“给县长请功!”众人回应。
贺县长含笑,摇摇头,又摆摆手。
林乡长双掌相握,自言自语:“这下太好了,我们可是最贫困乡啊。”
后排的孔乡长听罢,扳过林乡长的肩,说:“林兄,你后面那句话,我不能同意。我们乡,才是最贫困乡。”
再后排的程乡长前俯身体,连连挥手,说:“别争了,别争了。要说贫困啊,都轮不到你们,我黄岭乡是最最贫困乡!”
散会后,程乡长把乡办主任挡在“丰田”面包车外,食指顶着他的胸口,说:“你住下,不弄个几十万救济款,不要回来!”
节前,沙主任叫陶干事写篇形势教育讲稿。陶干事当即跑到图书室,借了一堆报刊,抱回家去。节日里,他起早贪黑,伴着娇妻的唠叨,写完讲稿。节后上班,他打着呵欠,将一叠抄好的讲稿,交给沙主任。
“这么快?”沙主任翻翻讲稿,戴上眼镜,端坐着将讲稿读了一遍,摘下眼镜说:“陶干事,这稿子,好像写得很乱啊,是初稿吧?”
陶干事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沙主任站起来:“好好改改。”
陶干事改了两天,将第二稿交给沙主任。
沙主任过目后,说:“啧,总觉得缺少点东西……另外,文字也要改改。”
陶干事马不停蹄,又改了两天。
沙主任读完第三稿,沉思良久,说:“陶干事啊,还是没有改到点子上啊。看来,要下功夫改啊,一般性的小改动,还解决不了问题呢。”
陶干事迷迷糊糊回到家,倒到床上狠睡了一夜。次日,他又翻了一遍报刊,然后另铺新纸,写了第四稿。
“哎,怎么?改得全变样了?”沙主任拍拍讲稿,说:“这改得……还不如上一稿呢。”
第五稿、第六稿、第七稿,沙主任都不满意,还叫修改。
陶干事力穷气尽,不知如何再改,便赌气地翻出初稿,抄了一遍,送交沙主任。
沙主任看罢,庄重地点了点头,说:“嗯,不错,这次改得不错。文章啊,不怕改,越改越清楚,越改越好!”
中秋全家团聚,白梦不得不回家。她一直住在厂里宿舍,极怕回家。她已三十五,仍独身未婚,每回家,父母必问她的婚事,谆谆教导,苦苦敦促,使她不胜其烦。
白梦到家,妹妹白云携夫牵子,也随后到家。家人团聚,欢笑一堂。白云搂住姐姐的脖子:“怎么样啦?得主动出击啊!傻等那概率特小,现代王子的丘记神箭专瞄外向型开放型女性。你瞧,我都当妈了,心窝还经常挨箭。”
“扫兴!柔柔,走,大姨带你上街玩。”白梦牵过外甥柔柔,出门上街去了。
街上行人熙攘。白梦心烦意乱,牵着柔柔漫步闲逛。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青年迎面走来,擦身之际,不慎将柔柔绊倒。
白梦扶起柔柔,对瘦高个大吼:“你瞎了眼啦?!”
瘦高个怒吼:“你才瞎了眼了!”
两人大吵,吵得声嘶力竭。白梦说:“月饼撑饱了,有力气吵架了,回去吵啊!跟你老婆去吵啊!”
瘦高个说:“很抱歉,暂时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本人目前还是光棍一条!”
白梦一怔,望着瘦高个,一时无言。
瘦高个甚感突然,愣站着,不知所措。
白梦蹲下身,揉着柔柔的膝盖。
瘦高个迟疑一阵,怯声说:“嗯,要不要,带你孩子到医院去看一看?”
白梦急忙摆手:“不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妹妹的孩子……不过,去医院看看也好……”
瘦高个一怔,瞥了白梦一眼,抱起柔柔,向医院走去。白梦紧跟其后……
过三个月,两人成了夫妻。
又过七个月,两人成了父母。
我叫边若崖,现在在局办公室工作……
三十年来,我一直从事会务工作。我负责组织并参加的会种有工作会、报告会、代表会、总结会、动员会、座谈会、交流会、研讨会、广播会、电话会、对话会、小组会、碰头会、迎送会、庆祝会、表彰会、群英会、纪念会、演讲会、评议会、董事会、理事会、专家会、招标会、展销会、洽谈会、鉴定会、验收会、品尝会、招待会、茶话会、慰问会、团拜会、联欢会、联谊会、运动会、观摩会、讲用会、调解会、审查会、审判会、批斗会、声讨会、追悼会、辅导会、赛诗会、篝火会、游园会、集会、年会、晚会、宴会、酒会、笔会、歌会、舞会、花会……共计一百一十九种(会时最短为一分十七秒,最长达四十二小时九分),工作勤勤恳恳,从未出过差错……
我集长期的工作经验,开辟了会学的探索和研究,并在会务安排、会议材料、会议财经、会议时空、会议宣传报道、领导席位排列等专业专题研究上取得成果,撰写论文十一篇。今年我又对会学派生的边缘交叉专业,如会议与气候、会议与旅游等,作了尝试性的研究……
近年来,党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开展了评定职称工作。我依据自己工作专业性质,申报了会学研究员的职称。然而,职称办某些人非但不予研究,反而耻笑说:“这算什么专业?”这实在是崇高的无知!长期实践证明,会议是一切工作的载体,哪一项工作都离不开它。正因它无时无所不在,人们反而忽视了它的存在,从而抹杀了它的认识价值和美学价值,也就更谈不上对它理论上的研究。而对会学的研究,越来越显得紧迫和重要,有其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综上所述,我所申报的专业职称完全可以成立。请领导研究批准为盼!
附:《新时期会学初探》等五篇论文稿。
饭后散步回来,过主任打开彩电,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然后,手伸进右边裤袋掏打火机,一摸索,没有;按了按左边裤袋,也没有;两手又按上衣口袋,都没有。他抓过公文包,翻遍各层,仍没有,便向家人嚷道:“哎,打火机呢?你们谁拿啦?”
过妻说:“你老糊涂了,自己丢在哪里了,还问人家!”
女儿从厨房拿来火柴,替父亲划火点烟:“爸,别急嘛,慢慢想一想,最后一次用打火机是什么时候?会不会随手放在什么地方?”
过主任摇摇头:“不会的,我不胡涂!”
晚上,过主任想起下午上班时,仿佛小贺用过他的打火机。次日上班,一见小贺,他便问:“哎,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打火机?”
小贺说:“没啊。”
过主任说:“昨天下午你来借火,点完烟以后你放哪里啦?别急,你慢慢想想。”
小贺说:“放您手上啦,您不是还点烟了吗?”
“噢,对。哎,你们谁,有没有看到?”过主任努力笑道:“这可是我战友送的,有纪念意义的。”
大家面面相觑,互相摇头。
下午,过主任偶翻抽屉里的材料,忽见打火机夹在其中。他扫视一下,见没人注意,急忙抓起打火机,塞进裤袋。下班路过池塘时,他掏出打火机,玩抚一阵,一咬牙,扔进池塘里。
次日,过主任一来上班,小贺便将一个新的打火机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过主任,这是您的打火机。刚才扫地时,我在您办公桌下捡到的。”
洗净手后,他照例对着镜子理容一番,沾点水,压压略翘的头发。有报载文,说男性与女性大致相同,上洗手间不仅为排泄,也为理容。说的还真这么一回事。他感叹作者观察之细。
门开一半,一位少妇侧身近来,把门一关,背靠着门,盯着他。
他从镜子里看到少妇,心里一惊:“难道是艳遇了?”他抓过纸巾,擦干手,转过身来。
少妇盯着他,将黑色丝质连衣裙从肩上拉下,扯散文胸,露出雪白的双乳,说:“钱包、戒指全部给我,然后出去。不然,我就喊你耍流氓。”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少妇说;“快点。口袋里的钱包,手上的戒指,听到没有!”
他“啊、啊”两声,双手便比划着:“噢......噢、噢、噢......噢......”
少妇说;“看清楚了,钱包,四方方的,装这个......钱的,还有这里......手指上的戒指......”
他双掌竖在耳边:“噢、噢、噢...…噢......”
少妇说:“倒霉,碰上个哑巴。”
他从口袋掏出笔,又抓起一张纸巾,递给少妇:“噢、噢、噢......”
少妇接过笔和纸,写道:“把你的钱包、戒指给我,不然我就喊你强奸我。”
他接过纸巾,看了一眼说:“很好,证据确凿。”
少妇猛惊:“你不是哑巴?”
他淡淡一笑,把纸巾塞进口袋里说:“穿好衣服,跟我走。”
少妇穿好连衣裙,鄙视他一眼,说:“骗子!”
何科长盯着报告眉处的两个圈,久久迷惑不解,便将报告递给任副科长:“这,什么意思?”
任副科长一看,说:“同意嘛。这是霍局长习惯,画圈,就表示同意。”
何科长说:“这我清楚。我是问,他为什么画两个圈?”
“哎,这我倒没注意。”任副科长说:“是不是霍局长看了两遍,多画个圈强调一下?”
何科长深思片刻,说:“为什么要看两遍?会不会是对我们的报告有看法?你看啊,这第一个圈,很随意,显然是随手画的。第二个圈呢,就显得生硬,下笔很慢很重。这说明,霍局长对报告的看法,前后不一致。”
任副科长说:“不可能吧?看法不一致,霍局长干嘛又画圈同意呢?”
两人猜想一上午,仍然无解。中午回到家,何科长便向儿子请教。儿子是刑警,精通笔迹学,他用放大镜照看一阵,说:“第二个圈有异常运笔迹象,书写者先自上而下画了右半圆,这里有个停顿点,然后再自下而上画了左半圆。”
何科长惊问:“右半圆?会不会是要打问号?”
儿子说:“难说,只能去问霍局长本人了。”
何科长斥道:“这能问吗?领导最讨厌下面的人不能领会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儿子的话倒提醒了他,下午上班,他便去问霍局长的秘书小聂。
小聂接过报告看了看,笑道:“这个圈,是霍局长小孙子画着玩的。”
巩城万没想到,父亲用了一辈子的小茶壶,竟有人出三千美金来买它。
傍晚,巩城正在家门口饮茶纳凉,巷里的金宝搀着从美国回来探亲的老舅,缓缓步来,驻足等候的士。
巩城忙起身让座,又到家里拿出一听可乐。
金宝老舅摆摆手,又指着矮桌上的小茶壶:“饮茶吧。”
巩城倒出残茶,泡了壶新茶。金宝老舅抓起小茶壶,嘬嘴对着壶嘴,吸了一口烫茶,合目细品,惊叹道:“奇味,异香,到家到家。”他又连吸几口,然后揭起壶盖,眯眼探视一阵,摇摇头,嘴里咕噜着英语,双手久抚着小茶壶。
晚上,金宝敲开巩家门,说他老舅想买这个小茶壶,出价三千美金。
巩城惊呆了,待金宝走后,他腾身翻了一个空心跟斗:“三千美金啊——!”他两眼圆瞪,指着妻子:“你还说这茶壶又旧又脏,要扔了它!”说着,他抱起妻子,往弹簧床上一扔:“我先扔了你!”
当夜,巩城夫妇俩用丝瓜筋沾着去污粉,小心翼翼地将小茶壶里外一层厚厚的茶垢刷掉,冲洗擦干,然后包上红绸布,锁进皮箱里。
次日,金宝携款来到巩家。巩城开箱捧出小茶壶。
金宝揭布一看,惊道:“不是这个,是昨天那个。”
巩城笑道:“就是这个,太脏了,昨晚我把它洗干净了。那么厚茶垢,刷了几个钟头呢。”
金宝头一撇:“唉哟!我的祖宗。要的就是这些茶垢!”
开了一天会,肃局长闷头回家。三杯“老窖”下肚,仍难解忧,他不禁哀叹一声。
肃夫人横筷敲碗:“好好的叹什么气啊?!”
肃局长摇摇头:“定不下来啊。郝礼一走,这办公室一摊谁上呢?高品?”
“不行!废品一个,整天拉着长脸,见了面屁都不吭一声。”肃夫人说。
“穆天清可以考虑,人厚道,当主任挺合适。”儿子提议。
“德性!”女儿撇撇薄嘴,说,“窝囊透顶!你瞧他那个样,整天穿得黑乎乎的,有时连裤门都不扣。还有呢,那个吃相,啧啧,没点高雅样,纯属低层次。要是他行,十亿人没人不行。”
“哎,老闻怎么样?我看不错。”肃夫人举荐。
“他呀,人太肥,有损国格。”女儿说。
孙子突然举杯叫道:“胖叔行,胖叔对我真好。男人的口味!”
“对!‘胖大海’。”
“这胖子忠。”
“健健真聪明,伯乐见了都惭愧。”
肃局长笑眯眯地拍拍孙子的头。
饭后茶毕,又看完电视,肃局长宽衣欲睡。
肃夫人问:“哎,定啦?”
肃局长点点头:“嗯,定了。不过,高品就上不了了……”
肃夫人说:“哼,你要上他啊,你就别想上这张床!”
下午上班,老恽急冲冲来到主任室,将一本《山村烟雨》递给姜主任:“这是前年出的书,上午清仓,还有五万多册堆在那里,卖不出去。”
“折价处理呢?”姜主任问。
老恽摇摇头:“年初打五折,还是没人要。”
姜主任翻了翻书:“内容可以嘛。这样吧,你到美编室把小可找来,我们研究一下。”
研究后决定:把五万多册书送回印刷厂,撕去封面;由小可重新设计封面;更换书名,《山村烟雨》改为《黄昏,一个少妇闯进光棍村》;书价提高两倍。
次日,小可送来新设计的封面画稿。姜主任审视一番,说:“不够新潮。这里这里,身体重点部位应该有所突出,要打动人。”
傍晚,小可将改好的封面画稿交给姜主任。姜主任看后,当即签发:“马上送印刷厂制版,印好后就装订。另外,你叫老恽搞个内容简介,跟征订单一起发出去。”
三千份征订单寄往全国各地。一个月后,征订单陆续寄回,截至统计,订数近十五万册。
这天,老恽喜滋滋来到主任室,将一份加急电报摊在姜主任面前——
再订光棍村三千本,款已电汇,五洲书社陈
老恽说:“想不到,突破十五万了。”
姜主任说:“那就再印,要多少印多少。”
老恽说:“可惜版早就拆了。”
姜主任说:“再捡字,排版重印。无论如何,要满足广大读者的需求!”
老牧从小立志当画家,但作画几十年,终不成大器,便全力培养儿子。
儿子小牧才三岁,老牧就逼他学画。儿子生性贪玩,圈在家中常常喊苦,有时甚至弃笔罢画,以示反抗。老牧从不哄劝,抄起竹尺便抽,抽得儿子满地乱滚,穷喊救命。不过几次,儿子就被抽乖了,整天跪着趴在地上,对着旧报废纸涂墨习画。才一年工夫,便有长进。
小牧专画熊猫和竹。作画前,他昂头皱眉久想,嫩脸上显出极不相称的老成,想毕,眉毛一展,好似胸有成竹,抓笔沾墨便画,一挥而就。
老牧藏有一幅郑板桥的《兰竹图》。此画是祖上所传,他视若珍宝,曾有位港商出价七万港币求他出手,他死活不肯。这天休息,他挂出《兰竹图》,给儿子讲解画技,讲到口焦唇干时,便进厨房倒茶,待回房间,猛见《兰竹图》上新添了两头啃竹的熊猫和一堆乱竹,他顿时气得七窍喷血,怒问:“谁画的?”
“我画的。”小牧用湿笔直指《兰竹图》:“他画得不好,我帮他改一改。”
“啊——”老牧昂首发出一声惨叫,继而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我儿骄狂不让郑板桥,日后必定成巨龙!”
罗罗推拉着挤上电车,抢占一个双座空位,对着窗外喊道:“美丽!您慢慢上车,千万别挤!我已经占到座位啦!哎哎,当心!您的连衣裙,别挤皱啦!”
美丽挤上车,罗罗急忙拉她入座:“坐里面,靠窗坐可以看风景。丽,看着你挤,我真痛苦得不行。”
美丽撇撇嘴:“你痛苦我啊?你是痛苦这身连衣裙。”
罗罗说:“哪会呢?哪会呢?给你‘雪碧’,喝了透心凉。哎,你看旁边,老外。”
旁边座位上,一个红肤蓝眼外国青年,正坐着翻看地图。
美丽看了一阵,说:“外国男的就是帅,高头大马,特性感。”
罗罗急道:“说这话,太损国格了。”
美丽说:“哟,叫酸啦?我偏说。”
这时,一个少妇抱着孩子,艰难地向车里挤来。
售票员抓起话筒说:“哪位乘客,给这位带孩子的妇女让个座?”
车箱里顿时沉静,无人让座。
罗罗拥着美丽,望着窗外。
外国青年站起身来,请少妇入座。
少妇连连致谢。
外国青年微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地咬着舌头说道:“我……是……雷锋。”
众人大笑。
罗罗笑着对美丽说:“您听到没有?这老外说他是雷锋,真逗!雷锋出口转内销啦。”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老赵和老卫
老赵和老卫是同楼邻居,关系甚密。可“文革”伊始,两人却走入岔道,分别参加两派,关系日渐恶化,常常在楼前空场上“大辩论”。激烈时,两家的妻子儿女也上阵助威。
这天,为了老赵派组织的一个“行动”,两家又展开“大辩论”。辩到难分难解时,老赵突然振臂高呼:“8.26行动好得很!”赵妻和儿子们齐齐跟呼:“香如炒面!”
老卫立即组织反击。卫妻向前跨一步,举臂领呼:“8.26行动糟得很!”老卫和女儿们随即跟呼:“臭如大便!”
霎时,“香如炒面!”“臭如大便!”此起彼伏,响彻楼院。呼战仍不分胜负。
突然,老赵指着卫家的丝瓜架说:“你的瓜架!挡住了红太阳的光辉!现勒令你马上拆除!”
老卫愣住了。他的大女儿挺身而出,羊角辫—甩,说:“红太阳,照我家,雨露滋润瓜苗壮。你休想拆除!”
老赵手一挥,三个儿子一哄而上,拆了丝瓜架。卫家人望着散乱的丝瓜架和指日可食的乳瓜,心如刀割。
隔天,老卫带领女儿们,乘夜偷袭了赵家的鸡窝,活擒两只温州老母鸡,星夜直奔卫妻娘家。清炖后,卫家人满怀仇恨,将鸡汤灌进肚子里,洗了瓜毁之辱。
二十年过去,老赵的二儿子娶了老卫的大女儿,冤家成了亲家,老赵老卫的血脉在孙辈体内汇成一流。两人对往事早已一笑了之,只是下辈的小夫妻俩偶尔还会重提逗趣:
“我说夫人,你这菜炒得实在是糟得很啊!”
“那当然,哪比得上你家那老母鸡味道鲜美啊!那真是味道好极了,香如炒面哎!”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京城的哥
走出机场大厅,我直奔出租车停靠站。一辆灰色“现代”的士开来,跳下一位四十多岁的的哥,平头,壮实,阔嘴厚唇。他一把拎起我的皮箱,稳稳的放进后车箱,一拍手,说:“请,上车,欢迎您到京城!”
出租车划过一个大圆盘,就开进了机场快车道。的哥抱起大瓶茶水,昂头喝了一气,问:“从哪儿来?”
我一愣,说:“从福州。”
“噢,福州,福建。”的哥一拍方向盘:“福建最近工作抓得不错嘛。”
“什么工作?”我问。
“什么工作?”的哥回头扫了我一眼:“不听广播?”
我不好意思笑笑:“我真不听广播。”
的哥又拍了拍方向盘:“前一段,家宝同志到福建去,视察,对福建评价很高。福建工作总的来说,抓得不错。像什么,对台工作。搞好台湾关系,全国就看你们福建的啦。”
我连连点头说对。
“这么说,你好像对形势很不了解?”
“真不了解,我刚从国外回来。”
“噢,在哪国?”
“美国。”
“现在……美国人民?”
“还是中国人民。只是绿卡……”
“咳,不容易,在美国生活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
“现在又碰到希拉里要竞选总统,真要当上总统,你们美国男人可要够呛啦。”
“怎么够呛?”
“憋死你们美国男人!用整治克林顿那套办法。”
我明白过来,笑笑。
“美国人啦,说到底还是大男子主义啊,宁叫老奥当总统,也不叫女人当总统。是吧?”
我不知如何回答。
车到长城饭店,我付了车钱,顺口问了一句:“师傅哪里人?”
他喊了一句:“顺义!”
“顺义?顺义在哪里?”
他喊了两句:“东北面!皇城后花园!”
冰凌幽默小说:“恩重如山”
岳七领女儿岳妮,风尘仆仆,终于摸到了马腰村宇宙农药厂。一进厂门,他放了三挂鞭炮,然后抖开一面绣有“恩重如山”的锦旗,老泪滚滚喊道:“厂长在哪?俺要见厂长!”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慌忙从一座土屋里钻出来:“什么事?什么事?我就是……厂长。”
岳七将锦旗塞进厂长怀里,牵过女儿,“扑通”跪下,昂头长叫一声:“恩人——哎——”
厂长使劲摆手:“这这……怎么回事?”
岳七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乐果空瓶:“小女……前些日子,为婚姻事,要寻死……那天,自个偷偷喝了贵厂的乐果,喝了小半瓶啊……俺一家人都说她死了……哭着要给她办后事,可她没死……一点事也没有……二妮子,你给恩人说说。”
岳妮木然地说:“俺……俺喝了后,觉得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心想药性还没发吧,就躺下等死,不知怎么就睡了……醒了觉得肚子挺涨,就上了茅房……”
岳七破涕为笑:“嘿嘿,绝透了!那乐果喝了真没事。后来俺倒出瓶底剩的,尝了一口,味儿就跟那叫啥‘可乐’的差不离,俺一家人感动得真不知怎么才好。俺父女俩照着这瓶上的地址,赶了三天的火车到这,当面来谢恩呢。恩人哎!俺给您磕响头。”说完,他“扑通”又跪,连磕三个响头。
厂长傻住了。
旁边一个青年按了按眼角:“太动人了,我要写篇稿给县广播站。”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人与鼠
近来板楼老鼠见多,一到晚上便纷纷出动,东跑西窜,“吱吱”乱叫,令人心惊肉跳。
小孟家是闹鼠重地,每当熄灯入睡时,大小老鼠如伞兵,自梁而降。小孟新买的菜橱上的塑料纱,被咬得洞痕累累,补了又咬,小孟只好换上铁纱。老鼠咬不动铁纱,改攻橱背的木板,几只硕鼠轮番攻坚,居然咬了个洞,随后入橱夺食。
老鼠如此猖獗,激起板楼几十户人家的仇恨,有的买鼠药,有的放板夹,家家展开灭鼠。小孟买了一个捉鼠铁丝笼,当晚,将早餐留下的一段油条,勾在笼中的铁钩上,扣上机关,然后将铁丝笼放在菜橱旁。次日醒来一看,活活逮着一只硕鼠。
小孟一拍手掌,怒目直瞪笼中鼠:“你也有今天!我要好好收拾你!”
小孟将笼中鼠提到板楼前的空场上示众。板楼的男女老少,几乎倾楼而出,围观声讨,大快人心。
小孟从厨房提来半桶水,将笼中鼠浸在水中,一阵后提起,笼中鼠“吱吱”轻叫两声,抖抖湿毛,若无其事。
有人叫道:“老鼠不怕水,怕电。”
小孟从板楼拉出一条电线,绑在竹竿下,接上火线,挑杆将电线头碰在铁丝笼上,顿时,笼中鼠“吱吱”狂叫,上下乱跳。
众人拍手叫道:“电死它!电死它!”
小孟收起电线说:“不能让它这么痛快死掉!要慢慢折磨它,让它不得好死。”
众人纷纷献计。板楼东头小王说:“大家围个大圆圈,然后在老鼠尾巴上浇上煤油,点上火,放出笼子,让它在场地上转着圈子跑,好看得很!”
众人拍手叫好,自动后退围成大圆圈。
小孟回家取来煤油瓶和镊子,用镊子夹住老鼠尾巴,伸进煤油瓶里浸透。然后小王划火点燃老鼠尾巴,小孟一把拉起铁丝笼门。霎时,老鼠拖着火尾巴,窜出铁丝笼,“吱吱”惨叫着,在人圈里狂跑。
众人拍手跺脚,欢呼喊叫。
突然,老鼠如闪电似冲向人群。人群爆发一阵惊叫。只见老鼠窜过众脚缝间,拖着冒烟的火尾巴,直直窜进板楼。
像扔了一串燃烧弹,板楼一处接一处冒起烟火,一会儿,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摩根律师
摩根律师在纽格兰镇声誉很好,镇上许多人都请他当私人律师。凯瑞老太太就是其中一位。
凯瑞老太太孤寡一人,守着一幢房子,以两只猫为伴,过着清淡的日子。由于退休养老金有限,日子过得并不富足。单单房子地产税,便拖欠了一串,累积也有三万多元。因此,法院发来了传票。于是,她决定去一趟律师楼,找摩根律师商量对策。
凯瑞老太太每次出门,从客厅到车库,短短一段距离,总要磨蹭上半个小时,可一坐进那辆老“别克”,一踩油门,车便飞驰而去,开得比谁都不慢,才十分钟,便到了律师楼前的停车场。
摩根律师笑眯眯地接待着凯瑞老太太,和她商量各种规避和减免的办法,最终都不行。摩根律师摊开手臂,说:“凯瑞小姐,我很抱歉,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凯瑞老太太望着摩根律师,他一脸的真诚。从二十多年相处中,她知道现在只有他才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杰姆,”她突然叫起他的爱称:“请帮助我,帮助我把钱还了,帮助我付掉每年的地产税,等我接受上帝的邀请后,我就把这幢房子送给你。我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婆,已经没几年活头了。”
摩根律师收起笑容,心里盘算着这笔交易。一会儿,他说:“好吧,让我们起草一份协议书吧。”
摩根律师帮凯瑞老太太还清了欠款,并且每年帮她交付地产税。想到几年后这幢房子将归为己有,他支票便签得很溜。
凯瑞老太太一口气活了十年。
凯瑞老太太一口气又活了十年。
九十大寿的生日派对上,凯瑞老太太吃了一大盘巧克力蛋糕。
九十一岁,九十二岁,九十三岁,九十四岁……
九十五岁生日派对上,凯瑞老太太切开了巧克力大蛋糕。
客人们鼓掌说:“祝你长命百岁。”
凯瑞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那是没有问题的。”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参加校庆
走近母校时,渠成心里激动不已,仿佛倒回二十多年,成了纯情少年,许多美好的往事,如云浮现脑际……
校门披红挂绿,两侧彩旗扇形插立,如张开的双臂,欢迎校友返校。
渠成随着人流,走进母校。突然,一个戴变色镜的胖子指着他叫道:“渠成!‘水到渠成’!哈哈!你也来啦?!”
渠成盯着胖子:“你,谢崇武!‘崇武以南沿海,风力,三到五级……’”
胖子摆摆手:“改名了改名了,现在叫查利,查利谢吔。”说着,他掏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渠成:“我在报社当记者,不怎么样,哎,你呢?”
渠成说:“无业,自己办厂。”
查利惊道:“嚯!大老板!赚了多少?哎,要不要登广告?写报告文学也行。”
两人说笑着走进礼堂。一位女教师招呼道:“贵宾请到前五排贵宾席就坐。”
查利从公文包里捏出一张请柬,朝女教师晃了晃,走向贵宾席。
渠成随后欲跟。女教师微笑地问:“同志,您的请柬?”
渠成摇摇头:“我……没收到。我是看到报上登的校庆通知……”
女教师笑容可掬:“噢,您是校友,请您到后面校友席就坐。”
渠成盯了女教师一眼,又望了望贵宾席,再望了望主席台,“唰”地拉开腰间的B形包,抽出一张空白支票,抓起笔,朝金额栏里,飞笔填了六位数,又翻过支票,写了两行字,递给女教师:“麻烦你交给台上的校长。”
一阵后,就见校长双手抓着支票,对着话筒高声说:“同学们!我校七三届校友田渠成向母校捐献十万元人民币!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衷心的感谢!并请田渠成校友上主席台就坐!”
在女教师热情地引导下,渠成走上主席台。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项链
路小曼花了五十元,买了一条仿金项链。五十元虽不是大钱,但买前她却下了不小的决心。
这条项链做工精巧,形色兼备,足以乱真。路小曼站在柜台前,双手捧着项链,一时难以释手。售货员再三催促,她只好交还项链,转身离去。走到店门口时,一股诱惑力迫使她驻足,她一咬牙,疾步返回柜前,从挎包里掏出钱夹,抽出一张五十元票子,扔在柜台上,一把抓过项链,紧握在手里,跑回家去。
次日,路小曼穿上低领连衣裙,往脖子上抹了点润肤霜,戴上项链,对着镜子看了半天,然后抿嘴一笑,拎起挎包,上班去了。
路小曼一进厂大门,碰见同班的马丽。马丽见状一愣,又眨了眨眼:“哟!金项链!贼亮哎!几K的?”
路小曼手掩项链,侧头一笑:“不告诉你!”
周末之晚,路小曼与女友到广场舞厅去跳舞。跳完出门,与女友分手后,她匆匆往家走,刚走上街道,一人冲到她背后,拽下她脖子上的项链,便往前逃。
路小曼惊吓欲瘫,待定神再看,见抢者是个瘦姑娘,心中陡生斗争之勇。她大喊一声:“抓强盗啊!”跃身便追。
路小曼越追越勇,越追越近,只剩一臂之近时,她伸手欲抓瘦姑娘的后领,不料却抓下一链状物。瘦姑娘一躲闪,跑进一条黑巷。
路小曼收腿停追,大口喘着气,心里万分沮丧。突然,她意识到手中的链物,摊掌一看,竟是一条足金水波项链。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特异功能”
盘小兵升上主任后,依然那么质朴,见人主动招呼,说说笑笑,全无官样。一上班,便扫地擦桌打开水,一如既往。大家夸他是“当代公仆”,仍跟“乡亲们”一样。
不过,这几天里,每有闲空,盘小兵便伏案挥写,稿纸写满了,撕揉一团,塞进裤袋里。一有人近,他便急忙遮掩,显得很神秘。
这天,盘小兵伏案又写,大家围上前欲看,他急忙收起稿纸,放在身后,咧嘴憨笑。
辛玛丽说:“写情书啊?这么保密。”
盘小兵满脸露红:“不是不是,随便写写,练练字。”
大家说:“练什么字?给‘乡亲们’看看。”
盘小兵满脸涨红:“嘿嘿,没什么没什么………”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穷猜:“四海翻腾云水怒……”
“亲爱的……”
“领导,冒号……”
盘小兵皆摇头否定。
这时,老主任推门而进:“哟,热闹,干嘛呢?”
“小兵练字,‘乡亲们’猜呢。”辛玛丽拖住老主任:“来,老主任猜猜。”老主任直视新任,沉吟片刻,扳着手指说:“跑不了这几个字,同意啦,研究啦,阅啦,还有……盘小兵。”
盘小兵猛惊,双手一松,稿纸滑落在地。
大家捡起稿纸一看,果然满纸“同意、研究、已阅、盘小兵”,不禁大呼:“老主任有特异功能!”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功在文外
困在宾馆四天三夜,三易五改,言秘书写的报告稿,还是未能通过。眼看会期逼近,甘主任急得要砸窗跳楼,不时推门催促言秘书。
当夜,言秘书六改稿罢,甘主任抓起报告稿,坐上专车,直奔果局长家。
次日上午,果局长亲临宾馆,从裤袋里抽出报告稿,往甘主任面前一扔:“啥玩意?花里胡哨,重来!那个老贡呢?干啥不叫他写?”
甘主任说:“老贡在家休假。”
“休假?”果局长手一挥,“车去,调来!”
老贡到。甘主任堆笑相迎:“又让你休不成了,实在没办法,小言写的几稿都给毙了,明天就要开会……”
老贡竖掌一挡:“哪位作报告?”
甘主任塞上一包“云烟”:“果局长。”
老贡 “嗯”了一声,抓过稿纸,往桌前一坐,弓腰眯眼,连吸两支“云烟”,然后从胸袋里抽出“英雄牌”钢笔,挥写:“一个认识;两个提高;三个同步;四大目标;五件大事;六项任务;七条措施;八个解决……”接着,他照纲便写,中午饭前杀青。
甘主任火速送审。
果局长阅毕,抓笔批道:“好得很!打印!”
言秘书佩服得五体投地,当晚便登门求教老贡。
老贡伸出四个焦黄的手指,说:“四个字:功在文外。”
冰凌微型幽默小说:小夜曲
一下班,阳伟与王悦便隔桌而坐,摆棋对弈。两人棋力相当,下得有滋有味,饥渴皆忘。待尽了棋兴,一看表,已近子夜。
阳伟骑车回到家,站在门外,摸出一张20元纸币,然后掏出钥匙,开锁推门,门却被保险锁链挂住。他贴着门缝,轻轻呼唤:“娇美,开开门。”
黑暗里,娇美怒声问道:“才知道回来啊?几点啦?”
阳伟说:“加班赶材料啊。”
娇美说:“赶鬼哟!谁知道你到哪里鬼混!”
阳伟说:“乱说什么呀,我对你的爱,你还不清楚?比山高,比海深……”
娇美斥道:“少来这一套!你老实交代,今天晚上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呢?确确实实是加班嘛。”阳伟将20元纸币塞进门缝:“你看,这是加班夜餐费,我还没用呢。给你。”
娇美不为金钱所动,仍不开门。
阳伟无奈,返身骑上车,赶到王悦家,拖起昏睡的王悦:“帮帮忙,开张‘进门条’。”
王悦二话不说,抓笔铺纸,一挥而就。
阳伟抓起纸条,骑车赶回家,将纸条塞进门缝。
娇美夺过纸条,开灯细看——
今天晚上阳伟跟我,还有老方、小图(均为男性)一起加班,特此证明。王悦
不多时,一阵链响,门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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